:“还请干爹赐教。”
郑昌双手倒插于袖中,道:“裴邵姓裴,带兵练兵是他们裴家祖传的本事,自他接手殿前司以来,除了上回高铭喝酒误了事,御前就没有发生过大乱子。他把宫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,圣上以为那是监禁,可若非如此,就这两年的局势,你当宫里真能如此安生?”
纪芳哑口无言,是这么个理儿。
郑昌站在台阶上,看着天边明月,说:“圣上到现在都不明白,裴家的人,要么不用,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,要用,就得当心腹来用。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不适用于裴邵,这么下去,君臣那点情谊,早晚都要被消磨殆尽。”
说罢,郑昌似才反应过来一般,问:“公主早走了,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
纪芳还在琢磨郑昌的话,慢了一拍说:“公主让儿子在这里看顾着,若圣上夜里有什么不适,好及时传消息给她。”
郑昌这一声长叹似有欣慰之意,意味深长地说:“到底还是公主会做人呐,你往后好好跟着公主,那是能保你命的人。”
纪芳愣住,迟疑地点了下头。
什么意思,他……不伺候圣上了吗?
程慕宁这会儿已经离开御乾宫有一段距离了,四周人影幢幢,都是跑动起来的禁军,今夜宫里注定是清静不下来。
避开大道,四下无人了,银竹才道:“方才陆姑娘救驾有功,圣上恐怕是还没回过神来给漏了,公主在殿里怎么不提醒圣上?”
程慕宁踩在鹅软石铺的小路上,步调不疾不徐,“不着急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银竹知道她自有主意,没有再问,只叹了声说:“方才太凶险了,圣上今夜若是真伤着,殿帅只怕就不是革职查办那么简单了。”
程慕宁声色清冷,面无表情地说:“说得谨慎了,再往大点说,圣上若是驾崩,今夜御前禁军都得为他殉葬。裴邵一经出事,裴氏不可能坐视不理,势必要与京城发生冲突,又是天下无主的时候,正是群魔乱舞的好时机。”
银竹皱眉道:“这背后的人……”
“不是许敬卿。”程慕宁道:“他犯不着这样做。”
银竹道:“不管是谁,今夜既然敢下一次死手,难保不会有第二次,这么看来,宫里还没有公主府安全,公主,咱们明日要不回府吧?”
话音落地,程慕宁还没来得及答话,前方遽然出现一道人影。
因为刚出现灯笼起火的事,为稳妥起见,在禁军排查完成前宫里的宫灯都灭了大半,这条甬道上前后只悬着三盏灯,幽暗中看不清来人的面容,但裴邵的身形哪怕在魁梧的禁军里也独树一帜。
裴邵走上前时那身甲胄琅琅作响,只见他眉宇微蹙,把手里的提灯递给银竹,随后骤然蹲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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