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会稽王已经赶到了皇宫。
皇帝并未在得信的第一时间通知他,当陈稚应奔到太极殿外时,阁中的第一轮争辩已经结束了。陈勍以午休为由,婉拒了皇伯的请见。
这抗拒本身就是一种信号。
陈稚应心往下坠,拦住正从殿阶走下来的谢澜安。
谢澜安停步道声王爷,等着他开口。
陈稚应从谢澜安的表情上看不出商议的结果,他从前总是恭维谢家满庭芝兰玉树,眼下却是有些打心底里佩服这女子峙如山岳,不可撼摇的品格了。他的心也跟着定了定,沉眸往黑黢黢的殿门中望一眼,搓了下掌心。
“娘子知晓,我膝下只安城这一个女儿,儿子是有一大堆,却都不及卿儿让我惦记。”会稽王苦涩一笑,“先帝临终时,降旨让本王送一个世子入金陵开府立业,王妃她……个个都舍不得,最终不得已,便送了牙牙学语的卿儿来……”
令藩王之子住京开府,说好听是照拂,其实便是为质。
会稽王妃不舍得儿子,舍了女儿,陈卿容在才记得父母的年岁,便被迫远离双亲。
人人道她自幼在宫中长大,锦衣玉馔,天生好命。可当她在夜幕降临时想念耶娘,抱着布偶在锦被里哭泣的时候,陪伴她的也只有那一盏盏璀璨华贵的宫灯。
“……卿儿那些娇蛮的小性子,其实都是她为自保长出来的刺。”陈稚应还在谢澜安面前喋喋说着,这一刻,他不是藩镇一方的显赫亲王,而只是一个不知如何弥补女儿的老父亲,“谢娘子,能否看在卿儿过去和你的交情的份上,帮她一回?”
“王爷是皇室宗亲。”谢澜安的襕裾被风吹出縠纹,凛凛涛浪一般,将喜怒皆掩在衣簪之下。她道:“一次不得已是不得已,两次不得已也是不得已,若陛下亲自请求王爷点头,为了老陈家的江山稳固,王爷会拒绝吗?”
陈稚应先是茫然地怔了一怔,继而,一种愤怒与内疚交织的情绪袭上他的心头。
“放屁!陈稚应岂是卖女求荣之辈!胡人明目张胆要我大玄公主,欺我大玄无人乎?本王手底兵将不是吃素的,谁想祸害我家姑娘,本王豁出去也要与他拼了!”
谢澜安听到这里,眉心微松,“王爷这句话,我记住了。”
她敛袖揖手:“请王爷放心。”
陈稚应闻言,长出一口大气地点头:“谢娘子这份情,我也记下了!”
谢澜安一诺,何止千金。陈稚应自己都没意识到,他为何会觉得求谢澜安点头比求皇帝更管用,只在心中欣慰,谢娘子不愧是大玄第一豪爽人,不枉闺女过去对她痴心一片。
谢澜安在宫阶尽头看到等待的胤奚。
二人眸光相对,同样的深若渊海。望着他被风吹红的鼻尖,谢澜安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鼻子,在胤奚开口前跳崖后全京城追悔莫及(晏闲)最新章节手机访问:https://m.xtxtaikan.com/wapbook99470/48553652/